第015章 雷霆雨露

八月十五,中秋节。

俗语又有“十五的月亮十六圆”说法,其实也没错,十五日深夜,十六日凌晨,月最近、月最圆。

今夜要开天门,一大早,时倾峰的弟子们就来到烽火台外,此时屯兵楼内已是军机之地,除却书童、风歌,他人非召不可入。先生依然是高冠博带,三绺长须飘然出尘,眉间的暗红印迹不知为何又明显了几分。

“书童。”盘坐竹席上,时倾峰一如既往令书童代师授业,以期在无形中抬升他的地位。

书童起身行到时倾峰身畔,朗声道:“今夜先生为小郎中、王磐护道开天门,课后,小萍、黑蛮儿也需随柳剑仙赶去卓山,由剑宗仙师护道开天门。今日一别,虽近在百里,却恪于门户,相见难期。”

说到后面,书童语带哽咽、不舍之意。

陈小七闻言,忍不住泪花儿扑簌簌流淌。风歌伸手捅了捅她的后背,待小七回头时咧嘴扮个鬼脸,小丫头破涕为笑。

“先生说,修炼之道,与天地争、与神魔争,归根到底是与人争。人人竞渡,得道者万中无一,须始终勇猛精进,方可免于外物所执。开天门,仅是修炼一途之始,人体血气与天地灵气并无高下之分,然修者化二物为自身元气,乃是修炼者超然于凡人之根本。锻体壮血气,开天门纳灵气,以自身气海、识海为炉鼎,炼化二气为精元,又以精元结丹孕神胎,神胎大成方可见混沌,证道永生。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等同行共勉之!”

想到前路漫漫,卓山陌生,即将与大家分别,今后无人共勉,小七瘪嘴,又想哭。

“好啦!”时倾峰有些不满书童总是夹带“情感私货”,出声道:“小郎中、王磐、小七、黑蛮儿,嗯,还有风歌。且听真,开天门之难难在天人交感,前代圣人总结撰写出《太上感应玄天经》,须诵读牢记,更须知晓太玄经之奥妙不在经文字义,而在于以古音诵读时之韵律,实则以音韵助人入定,晋入清明无为之境界,方可天人交感。”

“喏,学生记住了。”风歌等人齐声作答,五音七调的古语,众人入门之后便开始修习,此时除黑蛮儿之外已然熟练。

看到小七又是泫然欲泣,时倾峰也是不忍,摆手道:“今日无课可授,小七、黑蛮儿准备停当便出发吧,无须向我告辞。书童、石头、风歌,你们替为师去送一送。散了吧!”

白衣破烂的柳宗贤已经等着了,都尉夫人秦氏手挽花布包袱站在一旁,她特意穿着搁了十多年的劲装,想当年的秦家小姐也是练武之人,锻体有所小成。

军中开天门也算头等大事,加上监军杨百雄带五百甲士护卫礼部官员到来,陈阶更是脱身不得。

服军徭者为杂兵、力夫,严格说来不算入军籍,只是近水楼台,也能学习军中锻体之法,如遇战事孔集,也得披甲上阵。只要锻体到九钧之力,杂兵、力夫也能得到军中武修护道,开天门。

服军役者为正兵,每日操练武艺、军阵,一是备战,二是修炼。只要开了天门,那就能成为甲士,入士籍,进流品享俸禄。营中若有队率缺员,可替补之,若无则入甲士队,为全营精锐。

青石营所有官佐包括书佐等僚属,皆是甲士!

都尉丞曹尚,更是甲士中难得的阵甲士。阵甲士可指挥列阵,借阵中甲士之力操纵阵图、阵盘形成领域,其中佼佼者也可自成领域,牵引天地气机辅佐攻伐。

人生最苦是别离,风歌避开时而抽泣、时而嚎啕的小七,与柳宗贤东拉西扯、谈天说地。

书童倒是频频安慰那对即将分别的母女,可说着说着又开始煽情,惹得小七更想吊着娘亲的胳膊不离开。秦氏恨的牙紧,好几次想一脚把这碍事的家伙踹一边去才舒心。

黑蛮儿背着自己与小七的包袱,很机警的跟在风歌和柳宗贤后面,又与书童有些接近。打小苦难的他懂得察言观色,这段时间里,他瞧出书童的身份不一般,又是接引自己出火坑的恩人,不可让书童生出一丁点的疏离感。

石头就是石头,木讷无语,帮黑蛮儿拎了一些重物,默默跟随。

不知不觉间,冷溪口军铺在望,军铺前方就是岔路口,向北直行40多里是百丈关;向西过木桥跨溪水有分路,西北方向5里是铁山矿场,正西小路通卓山,披荆斩棘的话也能通乌当属国。

“那东西贴身收好,须臾不要离身。”柳宗贤站定,临别前郑重提醒,又附耳道:“边关的事儿我本不懂,可冷溪口军铺遇袭,乌当属国走了一遭,险死还生,我知道了,你是赶我走,顺便带走小七和小八,对吧?”

相处几日,风歌觉得柳剑仙这人着实不错,可交。

“你想多了。”风歌感觉小七在紧盯着自己,恐怕希望自己转眼看她吧?他故意大声道:“我家小七、小八天赋异禀,必须得赶在今夜开天门,也就是你家剑宗老仙与先生有约定,让你们卓山派捡了两个现成的天大便宜!”

“得得得。”柳宗贤赶紧认输,抱拳作礼:“那就此别过,后会有期。”

“好,等哪天想我家小七、小八了,一定去卓山叫门。”

“呜......”陈小七嚎啕撒泼,在秦氏的劝解下稍微收敛,就指着风歌顿足哭诉:“他说,等他哪天想我了,不行,他必须天天都想着小七!”

哦,原来是这儿出了错。风歌赶紧赔罪改口,好说歹说才哄得小丫头跟着柳宗贤上路,一步三回头,那个舍不得啊,让人见了无比心酸。

柳宗贤等人转过路口不见了,风歌突觉耳朵生疼,不用看,赶紧叫疼告饶:“疼疼疼,秦姨、婶婶,饶命,饶了我的耳朵。”

秦氏就不松手,她恨啊,临别时,自己养了快十三年的女儿,竟然没有一句道别的舍不得,只扭着某人一句口误不放。唉!女大不中留啊,都怪这个浑小子,今儿不趁机好好收拾一下,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。

揪着风歌的耳朵一路疾走百余步,距离书童、石头够远了,秦氏才松手,咬牙切齿道:“浑小子,今后若对小萍不好,我,我杀了你!”

看看,扯耳朵还不够,非要弄出人命才罢休。

风歌哪敢多话解释什么“我们还小啦”,“我们是一家人,是兄妹啦”,此时此景,只能低头告饶,起作用的还是那句花言巧语:“我保证,一辈子对我家小七好!”

其实,秦氏在青石关没什么存在感,相夫教子,极少出都尉府大门。对青石营中复杂的人事毫无所知,对风歌,仅仅是陈阶经常挂在嘴里的“浑小子”,当然更多是女儿嘴里的“四哥,风哥”。

她记得,差不多就是初到青石关不足一月,父女俩个就鬼迷心窍的被眼前小子征服。四年了,这第一次出手,定要让他知晓老娘才是家里做主的那个!

接下来的戏份就是丈母娘看女婿了,雷霆雨露皆是深恩嘛!

书童和石头从后面跟上,瞧前面两人亲如一家,不禁有些吃味。倒不是他对小丫头有啥想法,而是深刻体会到先生说“阿风如鱼得水,你却迟迟不能融入。”他想改变,可一时半会儿哪能改变出个结果来?有时候他性急的想对阿风说:我爹是皇帝,你爹是大将军,今后,我是皇帝,你就是我的大将军!

可惜,关于阿风的身世,先生一再警告不可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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